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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以下劇透※

 

 

 

 

【小說】

作者:Tracy Chevalier

譯者:李佳珊

出版社:皇冠

 

 

 

【電影】

導演:Peter Webber

監製:Andy Paterson、Anand Tucker

編劇:Olivia Hetreed、Tracy Chevalier(原著)

主演:Scarlett Johansson

   Colin Firth

 

 

 

Where do you want to go?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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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電影開頭一小段是特寫GrietScarlett Johansson飾)在切菜的動作,我很喜歡這種放大日常動作的手法,穿插Griet家中的影像營造出空間感,有一種被帶入電影場景開始旁觀的感覺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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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畫面有帶到Griet擺的蔬菜盤,但只出現一下,沒有帶出Griet對色彩的敏銳度。這是這部電影最大的缺陷:導演很用心的把書中的細節安排進電影裡,卻只是「畫面」沒有任何解釋,沒有傳達給觀眾那些瑣碎的情感,沒看過小說的觀眾只覺得一頭霧水。整部電影塞滿了細節,卻空有色彩沒有味道,不易引起共鳴。因為《戴珍珠耳環的少女》最玩味的是人物們的內心而非劇情。

 

 

  優點是很多劇情都處理得很細膩,值得細品。

 

 

  像是,導演用很多情境描寫維梅爾(Vermeer)家拮据卻維持表面優渥的窘境:

 

  肉舖老闆戲謔的一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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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坦妮基(Tanneke)露出有些窘又裝作若無其事的表情; 

  回家時兩人看到鄰居破產被查封的慘況;

  用餐時樓上傳來凱薩琳和Jan對於作畫速度的爭吵(完全就是現實vs.藝術);

  慶祝完稿的宴會上,富商凡路易文(Piet Van Ruijven)大聲宣布找到新的畫家,所有人瞬間冷掉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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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當Griet第一次進畫室打掃,拿著鑰匙的凱薩琳(Catharina)和女兒柯內莉亞(Conellia)在門口觀望,那一幕演得真好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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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凱薩琳上身微傾,又好奇又敬畏不敢逾越一步的樣子,很強烈表現出畫室的神聖感。明明是自己家中的一個房間,她卻只能趁女傭打掃時偷看。因為她的庸俗,儘管得到Jan的溫柔卻走不進他的心。

 

  她抓住女兒的手臂不讓她多前進一步,同時也是壓制住自己。相較於母親,平時肆無忌憚的柯內莉亞也只敢在門口觀望,可見Jan的崇高不可侵犯。

 

  可惜後段坦妮基解釋Jan不讓妻子進入畫室的原因是「她曾發飆砸壞畫室裡的東西」,而非原著裡「笨手笨腳」、「可能是擔心她會把話給撞倒」──減弱了Jan那種吹毛求疵的擔憂,Jan對藝術的龜毛和凱薩琳的庸俗笨拙是雲泥之別,令兩人永遠無法交心。

 

 

  不過有趣的是,這對夫妻間有一種微妙的平衡。

 

  原著中瑪麗亞‧辛(Maria Thins)曾說「我以為他(Jan)會更有擔當的」指的是Jan沒有魄力把Griet協助他作畫的事情告訴妻子(並讓她閉嘴)他始終用一種無所謂的態度指示Griet進入他的繪畫世界──那個凱薩琳永遠不被允許也無法涉足的領域──卻總是要Griet自己想辦法瞞過凱薩琳的眼睛。

 

  Jan在這個家中的地位最崇高(可能因為是負責賺錢的人?)卻也受到凱薩琳的制衡。也許是一種男性的自卑感(入贅?)也許只是不想跟妻子爭吵,也許都有。他的種種舉動都令人難以捉摸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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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凡路易文帶著玩味的笑容問Griet

  然而,跟他一起在畫中的紅衣女僕「畫還沒畫完她就懷了凡路易文的孩子」。我很喜歡這一幕演繹出的層次非常豐富。出現在一幅畫中──而且不是普通的畫,是「有凡路易文」的畫──

  對他而言,是一種女僕逾越身分的戲謔和色慾;

  對Griet而言,卻是一種提升自己的渴望。

  如果她的身分可以出現在畫中,就意味著她並非貧困低賤的階級,也許,也許她就能直視那個作畫的人──

 

  Griet離開時的難堪憤怒,不單是因為凡路易文這肖豬哥,還有她內心不安份的渴念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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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這一幕也拍得很好,心中想著色彩而癡癡望著雲朵的Griet,被不知道她複雜心事的坦妮基調侃。像是一個美夢被人驚醒,只好回到現實。她有潛力發展與Jan匹敵的內涵,無奈出身是一套牢靠的枷鎖,在外人眼中,她連作夢的資格都沒有。

 

 

  坦妮基在電影裡的形象比較平面,但好可愛呀XD

  下面這幕讓我想到Gossip Girl裡面的Dorota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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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Dorota圖片來自網路)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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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屠夫兒子彼特(Pieter)演得真好,有些輕浮但不是壞人。不過我很想拿別針把他的眼皮夾起來。

  電影中沒能演出Griet一直暗自注意他指甲縫中的血漬,有點可惜。她明明隱約感覺到自己將委身於他,卻不自主地挑剔他為了謀生而有的污漬,因為她內心還藏了另一個自己,蠢蠢欲動、不安於現狀。

  但她又明知自己無法掙脫。一種令人反胃的絕望。

 

 

 

  另外,Griet說肉不新鮮而令彼特父子對她印象深刻那段,處理得蠻好的,為何JanGriet不用這種模式呢T_T

  電影中Jan太晚出場,導演也沒拍出JanGriet之間因為藝術天賦而擦出的火花,Jan完全變成一個想偷吃女僕又覺得擦嘴很麻煩還是算了的軟爛男……T_T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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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JanColin Firth飾)風格蠻強烈又陽剛的,與Griet的幾場對手戲都很喜怒形於色,原著中的Jan更難以捉摸,有一種飄忽的疏離感,對於Griet、家庭、現實……,對一切既靠近又遠離。

  像凡路易文抱住Griet說要畫她那一幕,Jan按捺不住站了起來,臉上難掩慍怒,如此有氣魄不像是原著中的Jan。雖然很帥很man很浪漫,卻削弱了Jan原先的層次,更顯得他只是個「一時衝動愛上美貌女僕」的「主人」而已。

  原作是以Griet的視角看世界,在她眼中的Jan是撲朔迷離的,Griet也始終不曾實際點出他究竟在想什麼。(即使有,她認為的也未必正確)電影中Jan變立體了,可能就少了點朦朧美。私心認為凡路易文抱住Griet時,可以特寫Jan掉叉子或捏碎什麼東西,這些小動作反而有一種壓抑的緊張感。

 

 

   這一段三人的對手戲,Jan的表情很棒!演出了他錯綜複雜的情感。 

未命名2

 

未命名3  

 

 

 

 

  「但我也不能穿您太太的衣服。」

  好一陣子他沒有回答。「對,我想也不行,」他說,「然而我不會把你畫成一個女傭。」(這裡的停頓很耐人尋味,他是沒想到?不確定?……)

  「那麼,先生,您要把我畫成什麼?」

  「我要畫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,Griet,單單只是你。」

 

 

  原著中Jan看待Griet的方式超越了從屬、階級、性別,純粹地看著她那不曾受教育而疲弱、卻有天賦的靈魂。他被她這個人的本質所吸引,與她的外貌性別無關。

 

 

  跟飢餓遊戲一樣,都是人物內心戲的書很難拍電影。《戴珍珠耳環的少女》整個故事充滿了微小的象徵意義,由Griet冷靜客觀的視角呈現給讀者,人物形象就透過這些蛛絲馬跡塑造出來。

 

 

  電影中Griet獻身於彼特的原因,刻劃跟原著也不太一樣。

  電影像是GrietJan挑起了她的愛慾,卻配不上,只得找同層次的愛人尋求安慰。

  原著則是被Jan看見了奔放妖嬈(自己隱藏的那一面)而覺得什麼都無所謂。

  這一部分倒是詮釋得不錯,蠻好懂的,又有些唏噓。

 

 

  原著直到最後依然留下一個懸念:

 

  Jan究竟愛不愛Griet

 

 

  是真心將她作為一個女人來愛,或者只是愛她身為一個靈感,或者只是愛她特別的天賦、愛她能純粹地欣賞他的藝術,是他逃避現實與高者寂寞的一個出口?臨終前他要來Griet的畫看了最後一眼,當他看見畫中的珍珠耳環,是否想起滿室凝滯的空氣?把耳環給她,他想給Griet的東西是什麼?

 

 

  它們拿在手裡冰涼而光滑,就像我記得的一樣,而從它們灰白色的弧面上反映出另一個世界。

 

 

  Jan為她做的一切,包括畫像、教她調製顏料、要求她穿耳洞,全都像是一場夢,讓她短暫脫離了自己身處的世界,到達他身邊。

  然而,夢醒了。

  他們都回到各自的世界,有些東西,注定得不到。

 

 

  我抬頭遇見他的眼睛,他灰色的眼睛望著我,我們彼此凝視了很久,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,我只是看著他。

  我想我在他的眼裡看到了後悔。

 

 

  Jan,你後悔的是什麼?

 

 

 

 

  很喜歡書中平實的文字,清新不拗口,卻充滿深意。

  尤其喜歡她敘述製作顏料的段落,感覺到她的專注和熱忱,原來以前的油畫原料是這樣的~

  作者善用情節、物品的狀態暗喻角色的內心,或曖昧的情況,堆砌出比平鋪直敘更厚實的情感,淺嚐時淡乎寡味,深深細品時滿是被稀釋的惆悵。

 

 

  海明威曾說:「冰山之所以雄偉,是因為有八分之七在海面下。」

 

 

 

  推薦指數

  電影:★★★☆☆

  小說:★★★★★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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